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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很小的时候见到烤白薯的老贾,那时他戴着破军布帽,两手缩在袖子里吸溜着鼻涕,在我妈的茶叶店附近东张西望。我妈很烦这种整日无所事事的坏东西,在她眼里无所事事就是天下最坏的勾当。于是我也背地里叫老贾是坏东西,当然也是因为他不曾给我吃过一口烤白薯,这个坏东西卖的烤白薯是相当的香,因此也就衬得他是那般的坏。
老贾是河南人,在淮北人眼里河南人是可以被贴上很多五花八门的标签的,譬如不爱洗澡是第一宗罪,游手好闲又是一宗罪,总之这个老头在我们那里是很不受待见。他有体臭,那味道和龙井茶的清香,和爷们儿卷烟的味道,和烤白薯的甜香混合在一起,污染了我童年的一小片天空,只是一小片。他的话很少,也许是因为没什么人和他说话,也许是作为一个异乡人的紧张和生疏。小学我写老贾的作文曾经被表扬,我夸张地描述了他的眼睛,我写到:老贾的眼睛透着一种洗涤不去的浑浊,仿佛一条游入了深海的浅水鱼,那眼珠子是狡黠的黄色,如同冬天雪夜里的路灯,孤独地窥视着来往的人。当年我只是描述了他整天踱步四视的情形,可是老师读出了更深的意思。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种意思是何种意思,是多年以后我重新打探老贾的葬礼上零星的几个人的眼睛,我在他们的眼睛里读懂了老贾的眼睛。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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